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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談同理心

  • 發布單位:心理健康科
  • 資料提供單位:衛生局

談談同理心

臨床心理師 曾國紘

就在筆者撰寫這篇同理心文章的期間,花蓮的朋友正經歷一段令人難以承受的天災,連續幾天的濕、冷加上地震,為身心帶來了極度的不安穩,地震威脅到的更是生命與生存最基本的「安全」需求;當我們聽到有人大聲疾呼:發揮同理心、人溺己溺、人飢己飢等訴求時,我們似乎可以感受到人們正在寒凍中受苦,在這裡提出「發揮同理心」的目的就是提醒人們,若遭遇到一樣的災難,我們也會需要別人的關心與幫助。

在心理治療裡,同理心也被賦予重要的地位,似乎具有神奇的力量,可以讓人卸下防備、敞開心房,這是因為我們的心在真正感受到被瞭解後,比較容易對眼前這位「似乎很瞭解我」的人產生熟悉的感覺與連結,本來就亟欲掙脫苦痛束縛的力量得以釋放。哲學家說:「在烏托邦裡,不存在同理心」,是的,同理心的原意是 to suffer with,不只是理解他人的感覺,而且是要與他人產生連結,某種程度地經歷他人的傷痛,然後有能力給人關懷。

日常生活裡的同理心不必然是選擇與他人的痛苦產生連結,大多時候,簡單的跟他人一起感受(to feeling with)就可以很快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,想一想,是不是曾經看到人跌倒時,自己的心也揪了一下;或是看到一個真誠的笑容時,自己的嘴角也微微上揚;這些都是同理心讓我們與他人產生了連結。通常,要同理跟我們自己比較親近的人要比同理陌生人來的容易,我們也更容易同理相同性別、類似遭遇或身處相同環境的人。這樣的相似性或是相近的關係,讓我們能夠比較容易設身處地地站在對方的角度看事情,從對方的角度來體會對方的感受。

有人會說,「設身處地」,說的比做的容易!的確,人們常常會告訴正在傷心的朋友:「想開一點」或是「你想太多了」,這樣的說法直接跳過了對方的處境與情緒,急於要對方「變好」,雖然絕非惡意,但如果你曾經哭過,就會知道,情緒需要時間才會漸漸平靜,幫助朋友度過這段時間的最佳方式是簡單的「陪伴」與「傾聽」,透過耐心的陪伴、傾聽與不預加批判的溫暖態度,才有可能(但不一定是完全)真正的聽見他,明白他的處境,瞭解他的傷。

當我們知道了對方在當下或是我們自己遇到類似事件時的可能反應,同理心讓我們感受到跟對方非常相似的情緒,在正向感受的同理互動中,情緒反映會帶來快樂的加乘效果;但,若是在負向的事件裡,用心地去「感同身受」對方的痛楚,其實是會讓我們自己產生心理壓力的,某種程度就好像是我們自己正在經歷那件不好的事一樣,於是,唯有自己有能力因應同理而來的情緒,然後才有可能給予對方關懷。若是試圖要安慰人,結果自己痛哭到需要對方反過來安慰,那就不是同理,雖然,結果可能一樣是讓對方暫時擱下傷痛,但同理是給對方力量,哭是造成對方的負擔。

每個人都有同理別人的能力,但是否將同理心付諸行動、徹底執行,則取決於幾個面向:我們有多少資源(時間)、對方是誰,陌生人還是家人朋友以及我們心裡認為的同理的意義與價值。可能有人會問:「要如何做到同理心?」其實,只要有心,同理很簡單。首先,願意與人「連結」,當我們行色匆匆,當然不容易同理,想同理某個人,必須要先放慢步伐,試著與他靠近,開啟連結;其次,透過陪伴與傾聽,如此才能設身處地的感受他的狀態與情緒,產生更深一層的連結;最後,透過適當的語言與非語言方式回饋給對方,讓他能夠體會到我們的願意與陪伴,同理心就是這樣,隨時可以開始。

回到災後的心理復健,因為同理心,我們知道每一個人在災後所需要的可能不一樣,有些人需要工具性的協助,例如安置場所、生活物資等,可以為自己與家人「煮一頓飯」比起心理會談讓他們感到更安定;有人會需要知道自己不孤單,在暫時無法擁有安穩的日常生活時,特別需要與親人、朋友保持聯絡,打個電話、維持網路暢通比什麼都重要;當然,有人需要好好說出地震當下的感受,或是知道自己的反應到底正常不正常,心理衛教及分享的小團體在此時就可以派上用場;有人可能因為災難事件回憶起了過往的受災經驗,覺得自己不但沒有能力提供幫助,甚至需要別人幫忙,沒關係,這是很常有的心理反應,當然可以找人說一說,說一說會比較舒服,力量也會一點一點的回到身上。

一起為這片土地與在上面的人們,祈福。